为孩子做决定,安排孩子的人生,这似乎是中国父母最喜欢,也是最常做的事情了。读什么样的大学,择什么样的专业,找什么样的工作,交什么样的朋友……父母们都要管,都要指手画脚一番才甘心,倘若你不让他们们管,那就是蔑视他们的权威。我吃得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啊,他们用其所谓的过来人经验规劝孩子听他们的话。
我也犯过类似自以为是的错误:记得去年全国信息学竞赛报名最后一天,老师让同学通知儿子去报名,他很犹豫,中午他打电话问我是否参加,我表面说你自己决定吧!
其实我内心是一百个不同意的,因为这样他要同时进行信息学和数学两项竞赛的培训,根本兼顾不过来。为此我还专门搬出了救星——班主任的建议来说服他。
班主任说:“从去年考完信息学竞赛至今,你已经有十个月没有训练了,要重新把这些知识捡回来不是那么容易,而且同时兼顾两项竞赛,精力有限。何况很快就要段考了,学业任务也很重……”
我明着是跟儿子商量,其实是不动声色让他放弃。儿子听完我的劝导,一直不出声。很久,才说了一句:“信息学竞赛去年我只得省级二等奖,我想今年拿省一等奖,不能拿省一,我感到很遗憾。而且我已经交了报名费,答应了老师要去参赛的,怎么能出尔反尔呢?”
沉默了许久,我还是狠心地说:“如果你不好意思跟老师说你不参加比赛了,你就给老师发短信或打电话。”
没想到,向来乐呵呵的儿子,居然第二天晚上告诉我,“为这件事我想了整整一个晚上。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放弃。”
当时我很残忍地说了一句:“请你不要浪费时间再做无谓的挣扎。”
那一刻,儿子耷拉着脑袋,妥协了,我看到他很悲催地给老师发短信表明他的歉意和不参赛了。
原以为,此事划上了圆满的句号。没隔几天,儿子把信息学竞赛的准考证放在我面前亮了一下,我故意逗他,说了一句:“怎么?想去玩玩(参加比赛)?”
儿子眼睛顿时大亮,“妈妈,你让我参加了?”
“你有选择的权利!”向来比较专制的我,自从那天看到儿子不开心的样子,我就不断地问自己这样干涉对吗?儿子长大了,他知道自己要什么,我不能再让他做出的选择是为了满足我,而非自己。
他半信半疑。“我去打酱油的,能行吗?大家会不会笑我吧,说了不参加又参加。”
他犹豫不决地望着我。“想参加就马上复习,不想参加就赶快写作业。”
我的退让让儿子参赛的心复活了。备战竞赛期间,他不断地犹豫过,无数次回到这样的话题——“我会有希望吗?近一年没有练过信息学试题,能进入复赛吗?”我不断地开导他,“去年桂林有一位没有正规培训过信息学的选手,只攻了一个月,凭借他强大的数学基础获得了信息学竞赛的银牌。你培训了一年的数学竞赛,应该比以前更有思路。”
“只攻了一个月,就那么厉害,太有传奇色彩了!他既搞数学竞赛又搞信息学竞赛,看来我也和他一样同时搞两项竞赛,说不定我也有希望。”
原本我的那番话只是想让他别再优柔寡断,不曾想成了他豁出去的动力。尽管后来没有拿到奖,但儿子没有埋怨我。正如他所说那样——不管输或赢,拼搏过,无悔过。
鲁迅在那篇《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》有这样一段话:“孩子的世界,与成人截然不同,倘不先行理解,一味蛮做,便大碍于孩子的发达。”而“先行理解”的,应是孩子的性情、爱好和特长。只有充分了解之后,从中发掘他的潜力,才有可能找准孩子成长的天赋之道。一厢情愿地赶鸭上架、扶驴上桥,不是教子成才应有的科学态度。
作为父母,我们常常以“爱”的名义,剥夺孩子的成长,包括他们的思考,热爱,兴趣,愿望……把孩子作为私有物品,庇护在自己的视野和臂弯里。这种“爱”更多是满足于父母内心的一种需要,不能着眼于孩子长远发展和成长真正的需求。父母应当是一张弓,而孩子就像是一支箭。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不断拉满这张弓,把箭远远地射出去。在你拉弓的空间里,孩子已经在思考,在发力,在期待,至于目标,需要孩子自己去寻找。上天既爱那支箭,也爱那张弓,这就是父母需要的一种定位和孩子之间的一种关系。没有尊重的爱,不能称其为真爱。
在孩子成长的人生道路上,每一段都有它存在的意义,失败也好,成功也好,最后都让他变成今天的自己。